“路易斯！路易斯！路易斯！”安静空旷的宅院里，超人卡尔艾尔的声音在墙壁间疯狂回荡。
“克拉克。”
超人冲了过去，看到宽阔的书房里，路易斯正倚在书桌上，手里拿着一份几年前的旧报纸，头版上写着几个大字。“这个世界为什么不需要超人。”
“路易斯。吓死我了，吓死我了。”超人冲上去轻柔地抱住她。“我以为你死了。”眼泪和鼻涕肆意流下，让他不像个天神，反而像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孩子。“吓死我了。你以后不许！不许再半夜出门！听见没有。”他大哭着说，鼻子上吹起一个鼻涕泡泡。
“别怕，克拉克。”路易斯抱住他的脑袋拍了拍。“别害怕。”
“我怎么可能不害怕。”克拉克抬起头，胡乱用制服擦了把流到嘴唇上的鼻涕。“小丑绑架了你。我把你当成毁灭日，把你丢上太空。然后大都会核爆了。”他瞬间说不下去，眼泪又唰地一下溜下来。“你要是死了，我怎么办？我怎么办？”
路易斯失笑，将手中的旧报纸放在一旁，不顾脏兮兮的眼泪鼻涕又一次保住了他。“没事的，会没事的。”
克拉克用头蹭一蹭路易斯的脖子。熟悉的体香从鼻尖传来，柔软的肌肤贴着他的面庞。那曾经听过千万次的心跳又一次在耳边轻轻作响，他终于放下心来，拉起披风使劲儿擦了把脸，望着路易斯脸上淡淡的雀斑和细密的毛孔傻笑。
路易斯也笑了起来。
“你……”克拉克想到自己刚刚的狼狈，作为男人的尊严登时涌上心头。“我都吓成那样了，你还有心思看那破文章。”他嗔怪道，想用这种幼稚的话语找回点面子。
“笨蛋瓜。”路易斯刮了刮他的鼻子。“这可是我最自豪的文章，结果这么多年了，你都没懂。”
“这个世界哪里不需要超人了？”克拉克抱怨道。“至少超人比蝙蝠侠好。你看小丑被他抓了那么多回，还不是每次都又跑出来作恶。这回大都会……”他握起了拳头。“既然蝙蝠侠不杀他，那就让超人来。这样的悲剧绝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他扭头想走，却被路易斯拉住了胳膊。
“每次都是这样。”路易斯说，眼睛里充满了悲伤。“一次又一次，却没有一点进步。”
克拉克楞在原地。
“每一次，超级反派搞事，超级英雄出现，超英打败超反，人们欢呼雀跃。”路易斯抬起头，眼睛深深地望向克拉克。
“可这样，不好吗？”莫名的，克拉克局促不安起来。
路易斯摇摇头，轻轻拉起超人鲜艳的红色披风。“你看，超英是如此光鲜亮丽，吸引了所有的目光。人们为他们的每一次胜利而欢呼，却忘了去问为什么。为什么超反总是层出不穷，为什么我们除了超英别无依靠？”
“那是因为我……因为蝙蝠侠……总是守着什么该死的不杀原则。”超人咬牙道。“不再会了。不再会这样了。”他直接忽略了第二个问题。
“那其实不重要。”路易斯说。“或至少，不那么重要。”她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，让午后清凉的微风吹了进来。“就像你，你只愤怒于小丑的诡计，只看到小丑挟持了核潜艇，偷了核弹。”
超人！远处有声音传来。
路易斯回过头来，脸上的微笑近乎怜悯。“但是克拉克，你有没有想过，为什么一艘军用核潜艇那么容易被劫持？为什么核弹竟可以被无声无息偷到？为什么超级反派总能找到大量的资源和人来支撑他们做坏事？”
克拉克楞在原地。
超人！那呼唤的声音又大了些。
“一个好的世界没有超反生存的土壤，一个好的世界不需要超级英雄。”路易斯留恋地抱住他，踮起脚尖用耳鬓轻轻摩擦着克拉克的面颊。
超人！那是神奇女侠的声音。
克拉克恐慌起来，用尽力气抱住路易斯，似乎害怕什么东西把她抓走。
“超人其实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，只有克拉克·肯特可以。”路易斯哽咽道，手指徒劳抓住克拉克的后背。
超人！
“路易斯！！！”天地突然颠倒，克拉克的心脏狠狠一缩，嘶吼起来。
他睁开眼睛，发现自己跪倒在地。
四周是核爆后的赤红焦土。路易斯的尸体在他怀中，因为宇宙辐射而脱水萎缩。
神奇女侠跪坐在他身边，双手扶着他的肩膀，严重的悲伤和担忧简直要溢出来了。
“克拉克。”她说道，声音发颤。
克拉克呆在那里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和自己隔了一层。“戴安娜。”他恍惚道。“我是不是杀了他们母子俩？是我干的，对吗？”
“不是的，克拉克。”神奇女侠摇头道。“你不必为此负责，是那个疯子策划了这场惨剧。”
世界模糊。克拉克眨了眨眼睛，泪水从眼眶里静静留下，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。“可是路易斯说……她说……”他只觉得耳边轰轰作响。“我不明白。”
神奇女侠将跪坐改为蹲姿，从克拉克手里将路易斯抱了过来。“我们走吧，克拉克。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个地方。你……路易斯需要休息。”
“对。”克拉克擦了擦眼睛。“路易斯需要休息。”他站起身来，跌跌撞撞地跟着戴安娜走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闪电侠和绿灯侠从出现在他们面前。他们和神奇女侠说了些什么，但克拉克却意识不到。他像个大孩子似的，浑浑噩噩，任凭绿灯侠用一片绿光将他托起，送到了堪萨斯的家中。
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他身边，他们的嘴巴不断张合，似乎在对他说话。但克拉克毫无知觉。他睁着眼睛，呆坐在原地，灵魂却拼命飞往大都会的家中。他想找到路易斯，拼命摇她，问她刚刚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他不懂。他想不明白。
等他回过神来时，天已经黑了。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少年时代的床上，手里正拿着那份旧报纸。布鲁斯韦恩穿着衬衫西裤坐在床边，下巴上满是胡渣，正端着份苹果派似乎想用勺子喂进他嘴巴里。
“我……”他茫然地看向布鲁斯。
“吃点吧。”布鲁斯说，整个人憔悴地不像个样子。“我知道你不用吃东西。但……这种时候做点习惯的事，会让人们感觉事情还在掌控中。”
“谢谢，我饿了。”克拉克说道。接过苹果派一口一口吃了起来。
他的举动让布鲁斯更担心了。
“我想去哥谭。”吃完最后一口派后，克拉克平静地说。
“你去那里……”布鲁斯咬了下嘴唇，将后半句话吞回了肚中。
“我想见小丑。”克拉克说。
怔了一会儿，布鲁斯点头道，“好。”
他们一起坐私人飞机飞往哥谭。拖韦恩老爷的面子，克拉克没有被搜身，直接在警员的陪伴下走到了拘留室中。蝙蝠侠已经站在里面，白色的护目镜遮住眼睛看不清神情。在他身后，被拷在椅子上的小丑疯狂大笑。
“啊蝙蝠仔，你真是太可爱了。”小丑邪恶的双眼散发着精细的光芒。“天呐，这事情的发展，天呐！太有趣……”
他没来得及说完。砰的一声，小丑眉心流血，倒在地上，乳白色的脑浆缓缓流出。
克拉克·肯特站在他面前，手中是一把还在冒烟的手枪。
